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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夜宴》中有一段很有趣的對話:

婉后:為什麼你表演的時候要戴面具?
無鸞:戴面具的表演是最高境界的表演。不戴面具,喜、怒、哀、樂簡單地寫在演員的臉上;戴上面具,偉大的藝術家能夠讓人在沒有生命的面具上,感覺到最複雜、最隱秘的情感。
婉后:那你從我的臉上能看出什麼來?
無鸞:六分得意、三分緊張、還有一份對先帝的愧疚。
婉后:你錯了,是失望、對你的失望。我現在已不奢望靠你來實現我的夢想,只求上天垂憐,讓你我平平安安。你連最笨拙的表演都不會,你將你的悲傷、仇恨、不甘、疑問和徬徨通通寫在你的臉上,你將殺身之禍如影相隨,說什麼戴著面具的表演是最高境界的表演,最高境界的表演是將自己的臉變成面具。

     婉后對於無鸞所描述的最高境界,事實上正是後現代徵候中,意義被拆解架空的最佳詮釋。我在想的是,如果人類的情感,也可以脫離意符與意指的關連而全然斷裂,那會是個怎麼樣的世界?其實做為一個當代人,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帶著面具而存活著,為了現實生活中尋求讓自己好過一點的生活方式,人們已經很習慣載他人面前隱藏自己真正的情感與思想,大部分表現出來的,都並非真實、直接、,而是經過修飾、掩藏的模樣,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戴著面具在過生活的,在這樣的狀況下,人與人之間的交涉會變得爾虞我詐且複雜糾葛,因為我們無法判斷出一個人所表達的言語情緒是否真如其所表達的那樣,笑意背後也許是毒液,和善的背後是偽善,層次低一點的人很快就會被人識破,而落得被批評為做作虛偽,層次高一點的人,則讓人猜不透摸不著,讓人防不勝防,更高層次的則將人玩弄於掌間,直叫人慎戒恐懼。

    這樣的人類集體現象當然與現代社會的極度發展與進步化有很大的關係,從十九世紀工業革命開啟了現代主義的濫觴,人類就以追求進步為最高目標,標榜著改善現有的生存環境這塊旗幟而肆無忌憚的向上帝挑戰,以科技與知識突破了既有的限制與界線,當然,甜美的果實總是帶有毒性的,雖然人類嚐到了生活完善上的甜頭,卻也招來更多的苦難,如全球暖化、天災人禍等危機。另一方面,人類也為了讓自己更好而有了利己自私的心態,每個人都想往金字塔的上端爬行,因此不斷的打壓那些比自己弱勢的族群,緊抓著比自己強勢的族群,隨時等待機會將對方踢到自己的腳下往上爬。這樣的交際生態如今已司空見慣,因此,人與人彼此的防衛也就越來越強烈,面具越戴越多層,因為唯有想辦法讓他人對自己卸下心防與對立,才更有機會吃掉對方,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電影活死人系列中的那些喪屍,正是人類過度文明化所招來的反撲,當人性真實的那一面業已喪盡、徒剩物競天擇的生物性時,就會變成噬血的可怖殭屍到處吃人!層層面具的背後,已有許多人蛻變成噬血怪物,不過藉由外顯的雕飾包裝人類還暫時能保有正常的樣貌。

     所以,令我迷惘的是,當許多的文化學者致力於後現代社會與精神之際,是否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一切都是幻像,真實的背後沒有真實,那我們究竟該相信什麼?還是說,人類的存在的機制中,已經可以放棄"去相信"這個功能?當我們什麼都不相信的時候,良知與善心也就會跟隨著被泯滅或吞噬,如此繼續發展下去,活屍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存在的一天?後現代精神究竟是為我們帶來歡樂的烏托邦?亦或悲慘的新煉獄?還是說,因為已經沒有真實的存在,所以天堂即是煉獄,兩者早就沒有差別?

     我想許當前多後現代的精神依舊停留在理論或想而無法在現實中實踐,多少與人類被建構出的既有認知無法認同有關,當人類開始決定以兩腳站立走路,就註定了只往好處前進的本能,因此大家依舊選擇相信那些對我們有利的表面事實,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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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riija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